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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2月9日,這一天對邵剛來說是個特別的日子,他起了個早,在管教民警的帶領下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門。久違的陽光是那樣刺眼,他走到看守所大門時,遠遠看到了女友悅悅,邵剛快步走上前去與悅悅緊緊相擁。
邵剛和悅悅離開了看守所,看著身后越來越遠的看守所,邵剛感慨萬千。就在幾個月前,邵剛被閔行區法院以故意泄露國家秘密罪判處有期徒刑11個月,悅悅和另一名男子田鋒也因此受牽連,以同樣罪名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8個月和11個月。這三名年輕人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他們怎么會泄露國家秘密?這一切要從2013年研究生入學考試說起。
為博丈母娘歡心而考研
今年25歲的邵剛出生于浙江中部的一個小縣城,高中畢業后,邵剛考取了武漢某大學。3年后,邵剛大學專科畢業了,因為所學的專業不好,邵剛一直沒有找到固定的工作,只能在一家輔導專修學校做招生工作。
參加工作后不久,一名叫悅悅的女孩子走進了邵剛的生活。悅悅是江西人,當時剛參加完高考,和朋友一起到武漢旅游散心。因為知道邵剛從事招生工作,對高校錄取工作較熟悉,于是悅悅的朋友便把邵剛介紹給了悅悅。接下來的幾天,邵剛帶著悅悅游遍了武漢的各大景點:從落英繽紛的武大校園到風光旖旎的東湖,從聲名遠揚的黃鶴樓到漢味風情的戶部巷,處處留下了他們的足跡,兩個年輕人也碰擦出了火花。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帶著一絲不舍,悅悅回家了,臨走前,悅悅給邵剛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和QQ號。
一個月后,悅悅被江西的一所大學錄取,雖然兩人不在同一個城市,但感情卻日漸加深,每天晚上悅悅都與邵剛在網上聊天,互訴衷腸,不久后,兩人便正式確立了戀愛關系。
交往一年后,邵剛提出想要到悅悅家看看,悅悅十分開心,向父母說起了這事,而悅悅的父母也正好想看看女兒的男朋友,于是答應了女兒的要求。那年暑假,邵剛就提著大包小包來到了悅悅家。
悅悅的父母對女兒男友的到來十分熱情,但接下來的晚飯卻讓邵剛如坐針氈。悅悅的母親只是委婉地詢問了邵剛的一些基本情況,不過,邵剛十分清楚這是在考察自己。當得知邵剛是在輔導專修學校做招生工作時,邵剛明顯感到悅悅母親的不滿。
因為家里沒有多余的房間,悅悅父母便把邵剛安頓到了附近的賓館住下。邵剛走后,悅悅母親就向女兒表達了對邵剛的不滿,尤其是對他沒有穩定工作這件事。
悅悅覺得母親膚淺,覺得只要邵剛對自己好就行,工作或者外表都不是問題。悅悅與母親爭辯無果,仍堅持己見要與邵剛在一起。因為悅悅還只是讀大一,談婚論嫁尚早,所以對于女兒和邵剛繼續交往的事,悅悅父母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就這樣過了兩年,轉眼間悅悅大四了,邵剛也感到了壓力,于是他報考了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研究生,想讓悅悅的父母刮目相看,同意自己和悅悅交往。對于男友的舉動,悅悅十分支持,為能與邵剛長期在一起,悅悅也報考了武漢某大學的法律專業研究生。
耍小聰明邊考研邊賺錢
對于成功考上研究生,其實邵剛并沒有太大把握,但他卻不擔心,原來,邵剛在做招生工作之余還兼做各種省級和國家級考試的試卷和考題買賣,深諳考試門道,而且這次考試之前,邵剛還通過QQ認識了兩名買家,雙方約定以每科答案1500元的價格進行成交,這樣既可以保證自己答題的準確性,提高考研成功率,又可以賺錢,可謂一舉兩得,邵剛為自己想出這樣"聰明"的主意而得意。
2013年1月5日是研究生入學考試的時間,因為復習不夠充分,悅悅放棄了考試。早上7點左右,邵剛將悅悅叫醒,告訴悅悅如果有人將考研答案發到他名下"澳新教育"的QQ上,就把答案轉發給自己和兩個買家,之后邵剛便去參加研究生考試。
當天上午進行的是政治科目考試,邵剛將IPHONE手機藏在皮帶處,在進行檢測時,因為皮帶頭由金屬制成,同時又是敏感部位,監考人員便沒有進一步再檢查,就這樣,邵剛成功將手機帶入了考場。或許是幸運,考場里雖然安置了屏蔽設備,但邵剛所做的位置剛好靠窗,斷斷續續能收到信號。
"看來老天爺都在幫我!"邵剛暗自慶幸。開考后不久,邵剛偷偷用手機給試卷拍了幾張照片,接著通過手機QQ把照片傳到了家里電腦的QQ上。
悅悅早已守在電腦旁,收到邵剛發來的試題照片后,悅悅把照片轉發到了幾個專門從事考題買賣的QQ群里,發動網友查找答案,沒過多久,QQ群里有人發布了答案,于是悅悅按照事先交待把答案轉發給了邵剛和兩名買家。那天下午,邵剛和悅悅又如法炮制,通過QQ獲取了英語科目試題答案,與此同時,遠在上海的田鋒也收到了悅悅發來的試題。
田鋒是邵剛在武漢上學時認識的朋友,畢業后,田鋒來到上海,成為了上海某大型集團的一名現場工程師,工資一個月有四五千元。然而,田鋒卻并不喜歡這份職業,他認為這份工作危險性比較大,而且只能吃青春飯。業余時間閑得發慌的田鋒偶然加入了一個買賣試題的QQ群,起初他還只是旁觀者,后來田鋒也被人拉入到這一行。可以在業余時間賺錢,又可以結交朋友,還可以"幫助"別人,田鋒對于這份副業十分滿意。
去年1月5日上午,田鋒向單位請假后來到網吧。開考后不久,田鋒就收到了悅悅發來的試題照片,待群里的網友發布答案后,田鋒便把這些答案發給之前與自己聯系的一名買家。就在他為又成交了一筆生意而得意之時,上海的網警偵測到了有人網上散布研究生試題和答案,通過追蹤IP地址,警方在網吧將田鋒抓了個正著,接著警方順藤摸瓜,又在武漢將邵剛和悅悅抓獲。
不久,公安機關以涉嫌非法獲取國家秘密罪向閔行區檢察院移送審查起訴該案,閔行區檢察院經審查后認為邵剛是以正常考生的身份獲得考研試題,其行為應屬于故意泄露國家秘密,后公安機關采納了該意見,提出撤回起訴,改為閔行區檢察院反瀆局立案偵查。
一波三折的取證過程
該案證據狀況極為薄弱,這是反瀆局檢察官遇到的首個難題:田鋒僅僅是泄題中的最后環節,多少考題被泄露,多少對象被傳播等重要問題都沒有查清。與此同時,指控邵剛、悅悅涉嫌犯罪的證據也僅有田鋒的口供,沒有實物證據。為查明事實,承辦此案的周檢察官決定從電腦記錄入手,在技術部門的幫助下,邵剛電腦里的試題照片和手機短信記錄全部一一再現。
然而,電子證據的證明力畢竟較弱,要證實3人的罪行,必須具備證人證言,這樣才能形成完整的證據鎖鏈,但是邵剛和田鋒都是在網上進行試題交易,他們也不清楚買家的身份,于是,檢察官決定從QQ聊天記錄尋找突破口。
翻看田鋒的聊天記錄時,周檢察官發現,田鋒在一名曾向他購買作弊設備的買家網名旁備注了"廣西張宇菲",同時聊天記錄里還附有一張照片。為確定這個名字是否為真名,經聯系,公安機關提供了一份含有上百個叫"張宇菲"的名單,經篩選,一名在廣西柳州的"張宇菲"進入了檢察官的視野……
3天后,周檢察官和同事來到了張宇菲所在的大學。經與學校相關負責人的溝通,在一大疊考研人員資料表中,他們發現了張宇菲的信息,確定了她確實參加過2013年研究生入學考試,但張宇菲沒有通過這次考試,現人已不在柳州,周檢察官當即決定趕赴張宇菲老家,當天下午,他們又登上了到武漢的列車。
到武漢后,周檢察官和同事又乘了幾個小時的長途車,終于到了目的地:天門縣的一個小鎮。在當地公安部門的幫助下,他們找到了張宇菲的家。張宇菲的父母對檢察官的到來有著強烈的抵觸心理,借口說女兒現在旅游在外,不讓張宇菲露面。憑借著豐富的訊問技巧,周檢察官與張宇菲的父母聊起了家常,從家庭基本情況、夫妻二人的工作,一直聊到張宇菲考研,終于使張宇菲父母消除了抵觸心理。第二天,張宇菲現身派出所,錄制作了一份直接指證田鋒涉嫌犯罪的關鍵證據。
回到武漢后,周檢察官又開始查找案件另一名重要的證人,通過QQ與邵剛聯系,購買考題的"安吉"。通過追蹤IP地址,周檢察官得知"安吉"身在武漢,但不能精確到具體位置,而且其他情況一無所知。
周檢察官聯系了當地刑偵大隊,但公安機關沒能找到"安吉"的IP地址,聯系了網警,也仍沒有結果,案件頓時陷入了僵局。突然,周檢察官靈光一現,這個"安吉"會不會像田鋒一樣,是在網吧使用電腦呢?于是,周檢察官又請網警查詢武漢所有網吧的IP地址,終于,在一家網吧里發現了這個潛藏已久的IP地址。根據網吧的上網記錄,周檢察官得知當天使用電腦的人叫張志飛。在獲知張志飛工作單位的信息后,周檢察官和同事又立刻趕赴,順利獲得了這份重要證據。
幾個月后,案件被移送至閔行區檢察院金融科審查起訴,根據教育部考試中心函件,研究生考試結束前的30分鐘的試卷內容屬于絕密級國家秘密。后閔行區檢察院以涉嫌故意泄露國家秘密罪對邵剛、悅悅、田鋒提起了公訴,法院經審理后判處邵剛和田鋒有期徒刑11個月,悅悅有期徒刑8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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